我总在整理衣柜时，指尖会不自觉地滑向那个藏在深处的丝绒盒。掀开盒盖的刹那，黄金特有的暖光便漫出来，像浸了蜜的阳光——那是三年前他向我求婚时，戴在我腕间的镯子。
那时我刚结束一场漫长的出差，飞机晚点两小时，推开门时客厅的灯还亮着。他穿着我送他的蓝衬衫，袖口卷到肘部，手里举着半支红玫瑰，花瓣边缘已经有些蔫了。“路上堵车，”他挠着头笑，“怕你回来没看到花。”我放下行李箱，他却突然单膝跪地，掌心托着的不是戒指，而是一个小小的丝绒袋。
“本来想给你个惊喜，”他把袋子展开，一枚鎏金的镯子躺在里面，圈口刚好能套过我纤细的手腕，“这是奶奶留给我的，她说黄金镯子要给最爱的人，因为它的纹路里藏着时光的秘密。”我戴上时，指腹碰到内侧的刻痕——是极细的花纹，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，咖啡馆窗外爬满墙的常春藤。后来他告诉我，那些藤蔓是他偷偷找奶奶学的，连叶脉都刻得一模一样。
订婚宴设在老宅的院子里，奶奶坐在藤椅上，看着我把镯子戴好，眼角的皱纹里全是笑。“这镯子从我嫁过来时就跟着我了，”她握着我的手，指腹摩挲着镯身，“那时候你爷爷用攒了半年的钱买了它，说黄金硬，能锁住一辈子。”风掠过院中的石榴树，吹得桌布轻轻晃，宾客们举杯时，镯子与酒杯相碰，发出清脆的声响，像极了心跳。
如今再看这镯子，圈口似乎比从前紧了些——大概是这些年来，我习惯性地把它往腕间推，或是岁月在它身上留下了痕迹。可无论过多久，每当指尖触到那冰凉的金属，记忆就会涌上来：他蹲在地上为我系鞋带时，后颈渗出的汗；我发烧时，他熬了三个小时的姜茶；甚至是我们吵架后，他默默买回我爱吃的草莓蛋糕……这些细碎的温暖，都被这枚镯子收进了纹路里。
有人说黄金会贬值，可我觉得不对。因为这镯子里的每一道刻痕，都是我们共同走过的日子；每一次碰撞的声响，都是我们对未来的期许。它不像钻戒那样耀眼，却像一盏永不熄灭的灯，照着我们一路向前。
今晚我又把镯子戴上了，对着镜子整理领口时，忽然想起明天我们要去拍婚纱照。他站在门口，手里拿着我的外套，笑着说：“老婆，该走了。”我应了一声，却忍不住又摸了摸腕间的镯子——原来最珍贵的承诺，从来都不是华丽的誓言，而是这枚被时光打磨得发亮的金镯，它锁住的，是一生一世的诺。
